「SK」后末班车的站台

(1)


后来你爱上了谁?


有没有想起过我?




(2)


要热不热的四月,外套卡在一个尴尬的厚度,早晚嫌凉,中午又捂得慌。大野智收到樱井翔邮件的时候,正顶着大太阳从便利店出来,手里握着两个饭团,刚从微波炉里拿出来,还有点烫手。


「周六晚上高中班聚,你来吗?」


想腾出手打字,但环顾四周,没找到一块干净的地方,大野智只好把饭团夹在胳膊肘下,在十字路口,用一个诡异得会惹人驻足的姿势,在手机屏幕上敲击了一行,「老样子,不去了吧」,本来想在句末加个图案,但翻遍了输入法里的所有表情,也没找到合适的,大野智苦恼地挠了挠头,最后还是选了最常用的四叶草。


不明所以,倒也免于解释话里的情绪。


回复在按下发送键的几秒后就来了,其速度之快,让大野智不得不叹服樱井翔的打字速度果然堪比风俗业工作者。


「可是这次连大忙人二宫和也都专门从美国飞过来参加欸!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指节僵得很突然,悬在屏幕一厘米的上空,无所适从,一直到手机自动黑屏,大野智短路的大脑仍旧没有恢复供电。「二宫和也」这四个字像是某个问题的答案,但岁月久远,连那个问题本身,大野智都想不起来了。


从高中毕业算起,他和二宫大概也有十几年没有见面了,不是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只是很常见的各奔东西。二宫去美国学戏剧,大野留在东京的卖场做促销。起初还有电话联系,无非就是二宫讲自己刚到美国的见闻,大野智“嗯嗯”地附和着,他很少讲自己的事情,生怕自己鸡毛蒜皮的烦恼浪费了二宫昂贵的长途话费。


生活圈的交集越来越小,最后元素为空,饶是二宫再健谈,对着听筒那头缄默的大野智,车轱辘话说到连自己也厌恶。后来他们通话的时长越来越短,常常就是二宫问大野智晚饭吃了什么,大野智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二宫就照常吐槽几句后,电话线两头就又陷入难堪的寂静。每周一次的通话,变成几个月一通,然后不再联络。


真正的告别,从来都是不声不响,不写长篇大论的挽联,也不咏矫揉造作的诗篇,只是一句日常的“下次再聊”,当大野智和二宫和也如释重负地放下话筒,心照不宣地看着电话的拨号盘苦笑,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彼此都有默契,都明白所谓下次,只不过是一句体面的再见。


「哦,那我去」


大野智被黑屏反射的阳光刺得晃眼,才总算缓过神来,他是一个做事很听心情的人,而在那个炙热的分秒,他的心告诉他,他想要见二宫和也,他想要见那个他曾经最好的朋友。


这次句末用的是个微笑符号,嘴巴抿成简单的弧线,比上次的四叶草还迷。




(3)


周六那天,大野智起了个早,从衣柜里掏出一套许久没穿的西装铺在床上,抱臂盯了半天,摇了摇头又挂了回去。穿得这么正式,会让那个人觉得自己太重视他了,可不能让他有机会嘚瑟,大野智腹诽着,拽了条洗得泛白的牛仔裤出来。


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会场,看着周围人西装革履,皮鞋锃亮,大野智低头扯了扯自己连帽衫上的抽绳,开始后悔自己穿得过分随意了。


周围人可能是意识到了这个格格不入的存在,举着红酒杯轻蔑地打量着大野智,这让他感到不快。老实说,大野智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说是同学叙旧,还不是来炫耀自己的现况。信口雌黄地高谈阔论,阿谀奉承地互相吹捧,大野智学不来那副社会的腔调,因而这十多年来,虽然每年樱井翔都会象征性地问下自己要不要参加班聚,但大野智都一口回绝。


他只是卖场销售部的一个小员工,干了十多年,熬成了个小主任,没什么博识的见闻,也没什么共鸣的牢骚,每天在卖场和家两点一线,按部就班地打卡,挤早晚高峰,过得就是那种被人鄙视的一眼可以看得到未来的人生,虽然他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习惯性地想要逃避这种情景,正扭头想走,就看见樱井翔隔着几张长桌叫自己的名字,大野智也只好循声走去。短短几步路,异样的目光一直追随在自己身后,大野智用余光瞥了眼各位看客的嘴角,也明白大多都是嘲笑。


大野智一直不懂格差这个词到底是谁发明的,他只是没有西装加身,扮得人模人样,就在入场时,被一帮他都忘了是谁的高中同学,以赤裸不屑的眼神夹道欢迎了一路。


樱井翔被一群人簇拥坐在长桌的主位,看到大野智便往左边挪了挪,腾出了个空位,招呼道,“智君,坐这里!”,惹得一桌对樱井翔点头哈腰的人错愕不已。


“不了,我坐这里就好”,大野智连忙摆手,要他坐在那帮假面人的中央,附和他们话里有话的试探和揶揄,还不如让他忍受自己卖场那个年逾五十的女上司的搔首弄姿。向樱井翔投去一个抱歉的眼光,便自顾自地走到背光的角落坐下,给自己满了杯啤酒,一边喝,一边放空。


他想过索性离开算了,后来转念一想,他是来见二宫和也的,又不是来会高中同学的,便安然地靠在木质屏风上,无言地翻转着炭火上烤肉,任他人议论自己的孤僻和平庸。




(4)


二宫和也刚迈进会所大厅,周围人就停了筷子开始起哄,去美国后,二宫确实混得不错,拍了几部小成本的独立电影,获了几个颇具声望的奖项,虽然不知道赚了多少,但至少出名了,即足够被当成趋炎附势的中心人物。


隔着烟雾,大野智眯着眼朝门口望去,他一只眼睛近视度数很深,又执拗地不肯戴眼镜,所以他看到的二宫和也,只有影影绰绰的轮廓。


黑压压的人头攒动,二宫陪笑着踮脚张望,看向房间的各个角落,荏苒这些年,他仍旧比大野智自己还要了解对方,目光最后落在某一处,对上那个凸着下巴的猫背身影,二宫和也才终于发自真心地笑了出来。


被披星戴月地拥进来,二宫和也婉拒了人潮中不断发出的同桌邀请,径直走到大野智身边,挨着对方的肩膀盘腿坐下,气定神闲地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朝长桌中央的樱井翔用力地挥了挥手,整个动作自然流畅一气呵成,全然看不出他和大野智之间隔阂了十多年的空白,熟络得让大野智有一种错觉,仿佛他昨天还在和二宫和也一起乘电车上下学。


“能不能把你的嘴巴闭上,都多大人了,还一发懵就张嘴”,二宫抿了口杯里的酒,戏谑地扭过头盯着大野智,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就亲自上手抓住对方的上下嘴唇合了起来。


人生一途,有的是司空见惯的走散,和理所当然的遗忘,来这次聚会之前,大野智也有过担忧,他争取不卑不亢,不以仰望的角度去对待那个被同龄人捧到高处的二宫和也,但他怕的是,对方会故意用高高在上的姿态,来睥睨碌碌无为的自己,然后冷不防嘲讽几句,“哟,你怎么混成这个鬼样子?”


大野智自认活得充实,晴天钓鱼,雨天绘画,虽然常被多嘴的亲戚奚落,但从不在意,人不知则不愠,也算是自己自欺的哲理。


认识大野智的人总会对他的迟钝开上几句玩笑,非恶意,大野智也就憨厚地笑笑便过。他有一点自卑,也有一点自傲,但都用过长的反射弧缠裹得严实,外界口舌再锋利也无妨。


没有人的心脏是无坚不摧的,刺不穿,只是因为没被在乎的人中伤。


所以当二宫和也出现在宴会厅门口的时候,大野智虽然脸上还是波澜不惊,心却悬了起来,五花肉在烤架上滋滋作响,油滴入炭石,火焰燃得更旺,仿佛灼烧到了大野智的整个心房。


那个人穿着肥大的深色运动服,裤腿太长还随意地卷了几圈,头发被抓得乱蓬蓬的,像是被人刚从床上揪起来一样。他拨开熙攘的人群,带着十七岁时慵懒的少年感,朝大野智走来,他走得很快,快到大野智觉得太平洋上十多年的潮汐涨落都被浓缩成了一段只有几秒的延时摄像,当初那个在机场安检口抱着他哭的吉他少年,一眨眼,又出现在他的面前。


二宫和也把脸凑得很近,但大野智发现自己仍旧看不清楚对方,一开始是归咎于近视,后来以为是烤肉的烟雾,而当他和二宫和也的鼻尖只有几公分距离的时候,大野智才明白,他视界的模糊,是因为眼底的水汽氤氲。




(5)


二宫跟大野智说了很多话,有的没的,讲自己的经历,事无巨细,沿着时间轴遍历。大野智就在一旁听着,好笑就笑两声,不懂就问两句,虽然他的思维跟二宫的叙述有三分钟的时差,常常是话题已然跑远,他才反应过来,自然收获对方一对白眼,和若干句数落。


从很早开始,大野智就喜欢听二宫数落自己,这让他觉得自己还算是个有趣的人,至少不会枯燥得让人无槽可吐。


席间一直有人来请二宫去他们桌上畅谈,但二宫也只是起身敬一杯酒意思了一下,便不予理会,继续坐下拉着大野智闲聊,后来别人也就识相地没有再过去打扰。他俩都不怎么能吃肉,夹了两片烤肉就歇了筷子,倒是不停地在碰杯,光是烧酒就空了几瓶。


他俩很少话不投机,少的只是命题。


二宫喝得有些茫,加上地板硌得腰痛,就把头倚在大野智左侧的臂弯里,大野智倒不躲,反正念书那会儿,二宫就喜欢挂在他身上,恰好对方又是左撇子,吃饭的时候也不影响用筷子。


“你脸上这坑真是越来越大了!”,二宫把下巴支在大野智肩头,声线染了有几分醉意,吐字也开始朦胧,“我当时让你别抠那颗痘,你非不听!现在搞成这样,活该!”,二宫哼地扭过头,鼻子里呼出的酒气喷了大野智一脸。


“我又不靠脸吃饭,怕什么?”,大野智嘴上这么说着,还是不好意思地伸手磨蹭了两下面颊。


“怕你娶不到老婆哦!”,二宫抻了下懒腰,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窝在大野智怀里,调整头部位置的时候,二宫后脑勺的碎发扫得大野智脖子一阵搔痒。


橘黄色的灯光透过印有和风图案的纸罩,把二人的影子在榻榻米上拉得很长,一直绵延到窗边,像是要融入夜色。


“那你……娶到了?”,大野智从二宫落座起,这个问题就如鲠在喉,犹豫许久,才幽幽启口。


闻言,二宫轻笑了一声,缓缓直起腰,把右手举到大野智面前,灵活地抖了抖无名指,“我呀,早就结了,孩子都快上小学了!”。因为之前对方一直把右侧身子贴着自己,以至于大野智根本就没发现二宫的右手有那么大一颗钻石装饰,在吊灯照耀下,甚至比窗外夜空中的一等星还要明亮。


的确是应该为人夫为人父的年纪,大野智并没有特别惊讶,因为很快他就被铺天盖地的落寞所淹没,“结婚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好歹我还是你曾经最好的朋友”,大野智无奈地摇了摇头,耷拉着脑袋苦笑道。


“你还有脸说”,二宫勾住大野智的下巴用力一抬,气鼓鼓地盯着对方因沮丧而蹙起的八字眉,没好气地说道,“你自己换了手机,不把新的邮箱地址告诉我,我能怎么办!”,二宫情绪上来了,脸涨得通红,抄起桌前的小酒杯,一饮而尽,喝完后把就被狠狠地砸在桌子上,好在周围谈笑声过于嘈杂,这“砰”的一声闷响,没有引来他人的注目。


“那你知不知道,当时掐着零点给你发的生日祝贺短信被退回来,我是什么样的心情!”,二宫越说越激动,尖嗓在飙升了八度音阶后终于破了音,“算了,我跟你的关系也就只是这样了”,看着坐在对面仍旧没什么表情的大野智,二宫觉得自己像是跟木头吵了次架,愤恨地端起酒瓶仰头一通猛灌,结果没掌握好分量,辣在喉咙,呛得眼泪鼻涕直流。


大野智看着对面窘况百出的二宫和也,急忙上前给对方捶背通气,嘴角憋得要抽筋了,最后还是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吓得大野智在二宫凶光毕露的注视下,缩回自己的坐垫上,老实地用双手捂紧了嘴。


“你是笨蛋吗?”,大野智见二宫总算顺过气后,口齿黏糊地插了这句,“我当时发在群里了,你自己没看见,还怪我啊?”


二宫喝酒的动作明显停滞了几秒,然后撇了撇嘴,“就怪你”




(6)


聊了很久,一直到打烊老板过来赶人,大野智和二宫和也才意识到时间居然能流逝得这么了无痕迹。“怎么走?”,二宫整了整自己运动服外套上被压上的褶皱,搀着大野智的手臂站起身来。


“电车”,大野智看了眼宴会厅的挂钟,“现在应该还能赶上最后一班”


“巧了,我也是”,二宫看大野智衬衫的领子翻到了外面,就伸手帮着折了进去,“一起走去车站吧”


街道上空无一人,连两旁的住宅都熄了灯,大面积死寂。深夜的风,没剩多少白昼的余温,徒留些许萧瑟的寒意。大野智不经意地打了个喷嚏,正好瞄见路旁有台热饮贩卖机,就准备去买杯捧在手里取暖。


刚投完硬币,二宫就先他一步按下了按钮,“我没带现金,你就请我喝一杯吧”,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大野智白了对方一眼,又有从裤兜里摸出一堆硬币,数了相应的份额,塞进了入币孔里,“明明都那么有钱了,还是这么抠门!”


“切,那下次我请你啊!”,二宫小口小口啜着纸杯中的热饮,满足地呼了口气。大野智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半晌说不出话,衬着月色,那人笑得一脸无邪,要不是对方眼角的鱼尾纹晃眼,大野智真的以为时光逆流,又把年少的二宫和也带回了他身边。




(7)


“听说你最近拿了二级船舶免许证了?”,二宫坐在站台的椅子上,看着头顶的电子屏,上面显示电车即将在三分钟后到达。


“你怎么知道?”,大野智吃了一惊。


“翔君跟我说的,他经常跟我聊起你,所以你的事其实我都知道得差不多”,二宫有点心虚,其实每次都是他打电话缠着樱井翔问东问西,好几次把对方问烦了,也还是厚着脸皮继续发问。他也想如樱井翔建议的那样亲自给大野智打电话,但他总是害怕唐突,类似于某种程度上的近乡情怯。


他曾是大野智最好的朋友,却不敢问对方,现在谁取代了自己,陪在对方的身旁。


“嗯,真的是拼命学习了一把,本来以为自己绝对考不上的”,二宫知道大野智从小对考试有阴影,所以刚刚提起考船的事情,还满脸心有余悸的样子。


“麻烦你对自己有点信心好不好”,二宫抓住大野智的手臂,晃了晃,“从以前我就不停地跟你讲,只要是你努力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是你做不成的!”


“哦”,大野智被夸得有点害羞,故意别过头不看二宫,“对了,你什么时候回美国?”


“明天下午的飞机”,二宫把纸杯揉成团,放在手里抛着玩。


“这么快”,比起惊讶,大野智语调里更多的是遗憾,果然二宫刚刚说的下次,又是下一个十几年。


电车进站的提示声乍起,大野智慌乱地跑到安全线前面排好队,见二宫没有跟上来,便困惑地转过头,发现对方还坐在原地,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大概是注意到大野智询问的目光,二宫勉强地扯了下嘴唇,用大拇指点了点背后的轨道,“我反方向的!”


因为是末班车,乘客不是一般的多,就算队伍中的大野智望着远处的二宫定成了一块石头,也会被后面的人赶鸭子上架一样,推着进了那充斥着汗臭和酒气的车厢。


玻璃门和着“嘀嘀”声合上,大野智看着站台上安静坐着的二宫,难受得说不出话。这一次离别,二宫连挥手都没有,更不要提拥抱,当年那个抱着自己在机场大厅哭成泪人的二宫和也,果然还是被岁月洪流冲走了。




(8)


当载着大野智的电车驶远,连车轮碾过铁轨的声音都被风吹散干净,二宫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喂,妈,上次你跟我说的相亲那事儿,帮我跟对方约个时间吧”


简单地叙了几句家常后,便匆匆挂断了电话,二宫瘫在长椅上,连说话的力气都耗尽了。不知道坐了多久,他听见背后电车进站的声音,广播里放了好几遍关于末班车的通知,二宫仍旧没有动静。


其实他住的酒店就在那个宴会厅的楼上,他根本就不需要乘电车去什么地方,纯粹就是为了陪某个人多走一段路罢了。


把无名指的戒指死劲地扯了下来,那是吃饭前现去珠宝行买的,指围没有合适的,二宫就选了个小一号硬塞进去,搞得现在整个无名指被扯得又红又肿,指根还留了圈狰狞的印子。


身后的电车来了,又走了,二宫和也坐在站台的长椅上,听喧嚣化为荒凉。


站台的工作人员走到二宫和也的身边,拍了下他的肩膀,厉声说道,“先生您好,末班车已经开走了,请您尽快离开,不要影响我们工作”


二宫飞快地抹了下眼睛,低着头连连道歉,工作人员本来想多训斥几句,但看到对方手上的一张千円纸币正不停被某处滴落的液体打湿,也就把溜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那一千円,是十多年前他去美国的时候,大野智给他的,说是用做零用钱,但却被二宫当成了护身符。




(9)


“你不是说你没现金吗?”,二宫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熟悉得让他脊椎发凉。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二宫把嘴唇都要咬出血了,才最大限度地抑制住自己的颤抖,他不敢回头看那个人,他怕一回头,脑子里绷的最后一根弦也要断了。


“就坐那个末班车来的啊”,二宫听到背后一阵掏包的声音,然后就看到一个尖状物从自己腋下穿了过来,“刚上车才想起来,我忘记把这个给你了,就赶紧在下一站又坐了回来,本来我想在车上等你的,结果看你一直在那儿坐着不进来,我就只好跑下来找你了”


二宫和也拿过那个花里胡哨的尖状物,放在手里研究半天也搞不清楚是什么,放在鼻子闻还有一股子腥臭味儿。“大野智,这什么东西啊?”,二宫把那个尖状物嫌弃地用两个指头捏着,扔到了椅子上。


“你这人真是的没救了,送你礼物你还这个样子!”,大野智把尖状物捡起来,委屈巴巴地吹了吹上面沾到的灰,“旗鱼的角啊!我以前不是说了,如果钓到旗鱼,就把它的角上好色送给你,送你一辈子”


空气包裹着大野智的声音,凝结在了这个关键帧里,明明是樱花主场的季节,二宫却好像听到了尚未破土的蝉鸣。


向日葵在等拂晓,七彩虹在等雨停,那么,在这个末班车驶离的站台,会是谁?又在等谁?


“和也”,大野智抓起二宫的右手,摊开,把旗鱼角小心翼翼地放了上去,“你说我现在学英语还来得及吗?”


二宫没有回话,只是掀起衣服的一角,仔细擦着旗鱼角上弄脏了的地方,一下,两下,确认污渍都被去除后,才抬起头对上大野智的眼睛,目光温柔笃定,“我说过的,只要是你努力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是你做不成的”




(10)


后来我想起过你。


没有再爱上了谁。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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